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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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神林雪見有心想跑， 可他醒來就不知為何會在黃泉。四下更是除了浮木可落腳之外，再無路可走。縱然他要跑，也決然跑不出多遠。
他縮在宇智波泉奈懷裏， 有點委屈。
別人始亂終棄， 關他什麽事啊？
黃泉裏的家夥，怎麽一個個腦子都不太好使的樣子？
“好乖。”
宇智波泉奈揉著神林雪見的頭，眸中多了些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我給你講那個對我始亂終棄的家夥的故事好不好？”
他道。
神林雪見不太想聽，但他沒得選。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個裝模作樣的家夥各種吊著人玩暧昧卻又不願意真正接受別人， 之後還任性地跑去作死，到現在生死不知的故事。
他根本就聽不懂。
遲滯又簡單的思維根本不理解宇智波泉奈口中的故事， 也對宇智波泉奈言語間流瀉出的愛恨交織的覆雜情緒半點不覺。
他只是頭一點一點的，靠在宇智波泉奈的肩上睡著了。
當神林雪見的呼吸徹底平緩下來時，宇智波泉奈瞬間消了聲，止了步。
就在此時此刻， 他忽然生出了一種可怕的想法。
既然死神這種東西一旦出現就會成為黃泉的痼疾， 那他為什麽不拖著神林雪見一起變成那種永遠不老不死的東西呢？
在黃泉裏，除了靈魂就是靈魂，除了穢土就是穢土。
神林雪見可以聽這些死掉的家夥訴苦， 但也再不必心軟， 不必想著要為這些死掉的家夥做些什麽， 更不必去理會生者那些狗屁倒竈的算計和陰謀。
他也能以亙古的姿態永永遠遠地陪在神林雪見身旁。
他一點點拂過小神林雪見白色的長發。
如此脆弱的靈魂， 不僅重量比一片羽毛更輕，就連一頭漂亮的長發都失了往日的光澤，被黃泉的氣息浸染得幹枯一片。
他從袖中摸出一枚木屬性查克拉晶石， 內裏的力量被他一點點引出。
便見著小神林雪見的靈魂深處有什麽東西在游蕩。
而後， 漆黑的絲線慢慢從其體內探了出來，試圖纏上那顆充斥著生機的晶石， 甚至還想沿著宇智波泉奈的手腕攀爬而上。
宇智波泉奈就那麽耐心地看著，忍著。
哪怕絲線刺入他的體內，體內的查克拉被抽取，他都沒有動彈半分。
直至黑色的絲線徹底拋棄寄生神林雪見孱弱的靈魂碎片，轉而爬滿宇智波泉奈這具充斥著生機和力量的身體。
漆黑的火焰燃起。
失去主人的地怨虞蜷縮著、哀嚎著，在漆黑的火焰中狂舞。
而後，灰飛煙滅。
小神林雪見被這番動靜驚醒。
只不過，醒過來的他神色木然，思維破碎，在見到宇智波泉奈之後，更與宇智波泉奈對視良久良久，才慢慢蠕動唇角。
“你，是誰？”
有點眼熟，可能認識，但是記不起來。
腦海中破碎的判斷如流星般劃過，他陷入了長長久久的困惑之中。
“果然，只有同時聯通那麽多具身體的地怨虞，才能讓你維持住拆分靈魂之後的理智。”
宇智波泉奈確認了心中的猜想。
似是知道神林雪見這會呆呆傻傻的根本不會給出什麽反應，也根本記不住任何東西，他面上冰冷的假面才一點點破碎。
眼底濃烈的恨意化作淚水盡數從眼眶裏湧出，臉上卻浮現出與愛人久別重逢的慶幸，以及見到愛人靈魂如此破碎的心痛。
宇智波泉奈想放聲大哭，又想放聲大笑。
便在他情緒崩潰，淚水模糊了視線之時，小神林雪見湊了過來，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只是短短幾個字，他卻想了很久很久，也說得斷斷續續。
“別，哭啦。”
“眼睛，很好看。”
“哭，不好看。”
“別哭。”
可他的安慰反倒讓宇智波泉奈的淚水湧得更兇了。
“你這家夥都傻到這種地步了還想著讓我別哭，你在把自己的靈魂傷成這樣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我也會傷心嗎？”
“還有，有這麽好看的眼睛有什麽用？最喜歡它的人都死了！你讓我頂著這雙眼睛給誰看？！”
“任性地決定什麽蜜月旅行，結果最後死在我面前就是這場旅行的終點嗎？！”
宇智波泉奈絕不接受！
他心底苦苦壓抑的怨恨隨著話語翻湧而出，周圍黃泉的濁氣沈浮，似乎也在有意放大他的負面情緒。
小神林雪見已經被面前的家夥這一連串的詰問給弄懵了。
他一點也聽不明白，卻知道面前的家夥現在很傷心，很傷心。
他只能循著本能，無措地拭去宇智波泉奈臉上的淚水，試圖讓面前的人看上去不那麽難過。
可是，很快，他的頭一點點地垂下，又一次陷入了沈眠。
宇智波泉奈流著淚，覆上小神林雪見的臉：“靈魂破碎，雖然還有一點點本能在，但能夠清醒的時間卻根本沒有多久嗎？”
琥珀凈瓶被他拿了出來，懷中小神林雪見的靈魂被其吸了進去。
宇智波泉奈很想多抱神林雪見一會兒。
哪怕是見著人安安靜靜地在懷裏沈睡，他都能看到天荒地老。
只是，沒了地怨虞，黃泉的氣息便會侵蝕神林雪見的靈魂。
他根本不能放如此脆弱的靈魂碎片在外界多待。
宇智波泉奈這一趟鬼之國之行去了很久很久。
若非一次又一次回絕他們幫忙的傳訊和一封又一封向千手柱間要木屬性查克拉晶石的信函，宇智波斑都要疑心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迷失在黃泉裏了。
待到他再也坐不住，親自往鬼之國跑了一趟之時，他便見到了重新修繕好的神社和一座座精美的神像。
他的弟弟，宇智波二當家，木葉的掌權者，以鐵血手腕威震忍界的人，已然變成了一個木匠。
見到自己的哥哥到來，宇智波泉奈也沒停下動作，只是修補著從黃泉裏撿拾回來的傀儡碎片。
只不過，他沒有神林雪見那樣神乎其技的手藝，也只能用拙劣的木頭雕琢出一座座神像原本的模樣，而後將其重新擺回高臺之上。
“泉奈，你這是——”
宇智波斑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刺激到如今明顯不正常的弟弟。
可宇智波泉奈轉過身時，臉上卻神色微松，全然不見在木葉冰冷木然的模樣。
“修神社。”他悠悠吐出三個字，“五月的驅邪祭典不是要到了嗎？雖然鬼之國人煙稀少，也沒有人來參拜神社，敬奉神明，但是樣子還是要做好的。”
泉奈不對勁。
宇智波斑心中警鈴大作。
神林雪見生死未蔔，泉奈怎麽還有心思修什麽沒用的神社。
除非……？！
“神林雪見的靈魂找齊了？！”
天下之戰後，宇智波斑第一次在弟弟面前提及了這個名字。
“沒有。”
宇智波泉奈搖頭。
他引著宇智波斑向神社內走去，很快便來到了龍脈之前。
擡手拿過在結界內以木屬性查克拉晶石溫養的琥珀凈瓶，他便領著宇智波斑進了龍脈。
只見，神樹散落在黃泉的殘骸已經被宇智波泉奈收集了起來，並成了一座漂浮在黃泉之上的浮島。
浮島上一片空曠，只有一座房屋佇立其上。
而在房屋門口，便靠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宇智波斑就見著他的弟弟蹲在神林雪見面前，以極其溫柔的語調對著人道：“神社我已經修繕好了，保證不會耽誤你準備祭典的功夫。要不要跟我出去看一看？”
彼時的神林雪見正在被一個極其莫名其妙的問題困擾。
他的記憶缺失了大半，可卻又離奇地多出了點陌生的記憶。
紅眼睛的人不能殺。
紫眼睛的人不能殺。
廢物點心不能殺。
紅頭發的人也不能殺。
紅眼睛的人不能殺他懂。
畢竟他自己就有著一雙緋色眼眸，天底下沒有自己殺自己的。
紫眼睛的人不能殺。
那麽，面前眼睛一紫一白的家夥可以殺嗎？
還有，不能殺的廢物點心和紅頭發又是誰？
他思來想去，將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翻來覆去地審視了數遍，也沒弄清楚這種不明不白的規矩究竟是誰塞進他腦子裏的。
而且，他想出去，他不想呆在這裏。
他的神社被一群玩傀儡的家夥毀得徹底，他得盡快將神社修繕好。他覺得，那些玩傀儡的家夥就十分適合當他重塑神像的材料。
直到，宇智波泉奈的到來驚醒了他。
他慢吞吞地擡頭：“修繕好了？給我看看。”
眼前這個家夥很古怪，跟了他許久，可其既不像那些死神一樣對他出手，也不說自己跟著他是幹什麽的，反而有意無意間總在打探他的情報。
神林雪見在殺與不殺之間糾結，慢慢地卻還是被套出了想要修繕神社的願望。
“我用幻術帶你看，但你不要攻擊我，可以嗎？”
在得神林雪見首肯之後，宇智波泉奈一個簡易的幻術模擬出了如今神社內的景象。
神林雪見見了，神色滿是嫌棄：“手藝太差，材料也不對，用沙漠裏玩傀儡的那群人做主材才是上佳之選。”
可話雖如此，在見得神社煥然一新之後，他卻一點點沈寂了下去，就好像支撐靈魂活動的執念在那一刻消散了一樣。
宇智波泉奈用琥珀凈瓶收好神林雪見的靈魂，對著身後的宇智波斑解釋道：“人的執念是很強大的力量。我不知道那家夥將自己拆成了多少份，但我卻發現那家夥的大部分靈魂碎片都有著自己要去幹什麽的明確認知。”
“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麽，可卻被困在黃泉不得而出，因而，這些靈魂碎片也就只能在黃泉裏漫無目的地游蕩，並且殺死一切對他們發起攻擊的死神。這就是那家夥除卻地怨虞之外，為自己的靈魂設下的第二重枷鎖。”
“徹頭徹尾的小瘋子。”宇智波斑聽罷只道，“神林雪見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根本就完全沒有考慮過關心他的人的心情。”
即便驕傲如他，在親眼見著神林雪見做下這種事後，也自愧不如。
“泉奈，那家夥的靈魂碎片收集得怎麽樣了？”他又道，“千手扉間那邊的研究已經有眉目了。再造覆制體不是問題，只是，他還不確定需要將覆制體催生到神林雪見幾歲時的模樣。畢竟，太過脆弱的靈魂也無法支配過於成熟的身體。”
“另外，千手扉間也讓我轉告你，如果利用覆制體承載神林雪見靈魂的法子不可行，那他就只有嘗試用穢土轉生之術配合己生轉生之術將神林雪見強硬地從黃泉拉出來。只是，那種辦法之下，神林雪見脆弱的靈魂極可能會受損。”
而且，己生轉生那種術需要耗盡一個人的生命力……
恐怕千手扉間已經做好了以命換命的準備……
宇智波斑咽下了口中未盡的話語。
“那我帶著琥珀凈瓶回去一趟好了。”
步出龍脈，重新將這方入口封印，宇智波泉奈便隨著宇智波斑趕回木葉。
只不過，他沒有告訴他的哥哥，就算要救神林雪見，也輪不到千手扉間來用什麽己生轉生之術！
他的輪回天生之術才能最大程度地保障神林雪見的靈魂碎片從黃泉歸來之時不受損傷！
他這條命本就是神林雪見救的。
若要以命抵命，也合該是將他這條偷來的性命抵出去！
不過，情況還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
千手扉間在檢查了琥珀凈瓶內封印的靈魂碎片之後，大松了口氣。
“幸好，超過一半的靈魂都在這裏，應該足以讓雪見的靈魂擁有緩慢自愈的特性了。”
他進了實驗室。
千手柱間立馬翹班過來了，漩渦水戶也放下了手中事務，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斑更直接等在了實驗室外。
只是，他們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月升。
明明實驗室內的查克拉波動早已平歇，可千手扉間卻遲遲不見人影。
難道實驗出問題了不成？
實際上，實驗很成功，甚至成功得出乎千手扉間的預料。
他預備的那些溫養靈魂的手段全都沒用上，弟弟就蘇醒了過來。
只是……
弟弟如今的狀態似乎不適合見宇智波泉奈。
“二哥？”
神林雪見只覺自己的腦子被銹蝕住，他艱難地從實驗臺上翻了下來，一點點舒展著身體。
很快，他就發覺了自己這具身體不僅沒了鍛煉後的肌肉，就連被改造的痕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且，他的記憶也混亂得很。
上一秒，他還在處理闖入神社的傀儡師。
下一秒，他就在黃泉中與詭異的靈魂戰鬥。
前腳，他才將將聽完死者的哭嚎。
後腳，他便捧著陌生的果實將其主動分給了黃泉裏掙紮的靈魂。
在簡單詢問了弟弟數個問題之後，千手扉間確定了，大抵是因為宇智波泉奈收集到的靈魂碎片中雪見年少的經歷占了多數，因而如今的雪見記憶大抵停留在他還長駐鬼之國神社的時期。
放任這種認知的雪見去見宇智波泉奈，恐怕雪見會不願意吧？
千手扉間領著神林雪見往外行去，心中遲疑。
可神林雪見已經先他一步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在見到外面等著的四人時，他只淡淡掃了一眼，便沒再多看。
千手柱間才不管那麽多，他已經沖上去抱著弟弟轉圈圈了：“雪見！你終於醒了！下次再也不許做那麽危險的事情了！大哥快要擔心死了！”
然而，神林雪見沒有回應，反而盯著千手柱間身上的火影袍發起了呆。
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怎麽一出門竟然看到兩個宇智波和他大哥站在一起？
而且，大哥就當上火影了？
天下是怎麽平定的？
木葉是怎麽建立的？
千手和宇智波又是怎麽和好的？
莫非他一覺睡了十數年不成？！
察覺到弟弟沒有回應，千手柱間心中高興的情緒一頓，他小心地將神林雪見放了下來：“雪見，我是大哥啊！你還認得大哥嗎？！”
神林雪見回憶了一下混亂的記憶，慢吞吞地點頭，並擡手拍了拍千手柱間的頭：“認得，食物。”
是他記憶中那個不能殺的廢物點心。
“食、食物？！”
千手柱間瞬間垮了臉。
明明沒有地怨虞那種東西了，為什麽弟弟還是想吃他？？？
千手扉間輕咳一聲：“大哥，雪見的記憶還有些混亂，而且最近的記憶全都丟失了。所以，你這段時間還是盡量離雪見遠一點吧。”
他明明在說千手柱間，眼神卻看向了宇智波泉奈。
話語中的含義不言而喻，他弟弟已經完全不記曾經得喜歡過宇智波泉奈這件事了，所以宇智波泉奈最好也暫時離弟弟遠一點。
宇智波泉奈無法接受。
他徑直走上前來，鉗著神林雪見的下頜，眸色沈沈：“還記得我是誰嗎？”
“不記得。”
神林雪見偏頭想避開。
“我是宇智波泉奈，你的未婚夫，訂了婚只差成親的那種。”
宇智波泉奈順勢松手，轉而揉了下神林雪見的頭。
神林雪見已經聽傻了。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的二哥。
千手扉間不忍直視地捂臉，無聲點了下頭，算是肯定了宇智波泉奈的話。
先前他們出黃泉後，宇智波泉奈消失又回歸木葉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他把和雪見的婚事訂下來了。
當時的他覺得若雪見真的有恢覆的一天，也的確需要宇智波泉奈緊迫盯人。
因而，這婚事訂了也就訂了。
只是……
他替雪見訂下的婚事，對如今的雪見而言，恐怕有些難以接受。
果不其然，神林雪見徹底破了功。
“二哥，難道千手在和宇智波的鬥爭中落敗了，並且慘到需要把我送給宇智波結親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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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林雪見有心想跑， 可他醒來就不知為何會在黃泉。四下更是除了浮木可落腳之外，再無路可走。縱然他要跑，也決然跑不出多遠。
他縮在宇智波泉奈懷裏， 有點委屈。
別人始亂終棄， 關他什麽事啊？
黃泉裏的家夥，怎麽一個個腦子都不太好使的樣子？
“好乖。”
宇智波泉奈揉著神林雪見的頭，眸中多了些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我給你講那個對我始亂終棄的家夥的故事好不好？”
他道。
神林雪見不太想聽，但他沒得選。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個裝模作樣的家夥各種吊著人玩暧昧卻又不願意真正接受別人， 之後還任性地跑去作死，到現在生死不知的故事。
他根本就聽不懂。
遲滯又簡單的思維根本不理解宇智波泉奈口中的故事， 也對宇智波泉奈言語間流瀉出的愛恨交織的覆雜情緒半點不覺。
他只是頭一點一點的，靠在宇智波泉奈的肩上睡著了。
當神林雪見的呼吸徹底平緩下來時，宇智波泉奈瞬間消了聲，止了步。
就在此時此刻， 他忽然生出了一種可怕的想法。
既然死神這種東西一旦出現就會成為黃泉的痼疾， 那他為什麽不拖著神林雪見一起變成那種永遠不老不死的東西呢？
在黃泉裏，除了靈魂就是靈魂，除了穢土就是穢土。
神林雪見可以聽這些死掉的家夥訴苦， 但也再不必心軟， 不必想著要為這些死掉的家夥做些什麽， 更不必去理會生者那些狗屁倒竈的算計和陰謀。
他也能以亙古的姿態永永遠遠地陪在神林雪見身旁。
他一點點拂過小神林雪見白色的長發。
如此脆弱的靈魂， 不僅重量比一片羽毛更輕，就連一頭漂亮的長發都失了往日的光澤，被黃泉的氣息浸染得幹枯一片。
他從袖中摸出一枚木屬性查克拉晶石， 內裏的力量被他一點點引出。
便見著小神林雪見的靈魂深處有什麽東西在游蕩。
而後， 漆黑的絲線慢慢從其體內探了出來，試圖纏上那顆充斥著生機的晶石， 甚至還想沿著宇智波泉奈的手腕攀爬而上。
宇智波泉奈就那麽耐心地看著，忍著。
哪怕絲線刺入他的體內，體內的查克拉被抽取，他都沒有動彈半分。
直至黑色的絲線徹底拋棄寄生神林雪見孱弱的靈魂碎片，轉而爬滿宇智波泉奈這具充斥著生機和力量的身體。
漆黑的火焰燃起。
失去主人的地怨虞蜷縮著、哀嚎著，在漆黑的火焰中狂舞。
而後，灰飛煙滅。
小神林雪見被這番動靜驚醒。
只不過，醒過來的他神色木然，思維破碎，在見到宇智波泉奈之後，更與宇智波泉奈對視良久良久，才慢慢蠕動唇角。
“你，是誰？”
有點眼熟，可能認識，但是記不起來。
腦海中破碎的判斷如流星般劃過，他陷入了長長久久的困惑之中。
“果然，只有同時聯通那麽多具身體的地怨虞，才能讓你維持住拆分靈魂之後的理智。”
宇智波泉奈確認了心中的猜想。
似是知道神林雪見這會呆呆傻傻的根本不會給出什麽反應，也根本記不住任何東西，他面上冰冷的假面才一點點破碎。
眼底濃烈的恨意化作淚水盡數從眼眶裏湧出，臉上卻浮現出與愛人久別重逢的慶幸，以及見到愛人靈魂如此破碎的心痛。
宇智波泉奈想放聲大哭，又想放聲大笑。
便在他情緒崩潰，淚水模糊了視線之時，小神林雪見湊了過來，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只是短短幾個字，他卻想了很久很久，也說得斷斷續續。
“別，哭啦。”
“眼睛，很好看。”
“哭，不好看。”
“別哭。”
可他的安慰反倒讓宇智波泉奈的淚水湧得更兇了。
“你這家夥都傻到這種地步了還想著讓我別哭，你在把自己的靈魂傷成這樣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我也會傷心嗎？”
“還有，有這麽好看的眼睛有什麽用？最喜歡它的人都死了！你讓我頂著這雙眼睛給誰看？！”
“任性地決定什麽蜜月旅行，結果最後死在我面前就是這場旅行的終點嗎？！”
宇智波泉奈絕不接受！
他心底苦苦壓抑的怨恨隨著話語翻湧而出，周圍黃泉的濁氣沈浮，似乎也在有意放大他的負面情緒。
小神林雪見已經被面前的家夥這一連串的詰問給弄懵了。
他一點也聽不明白，卻知道面前的家夥現在很傷心，很傷心。
他只能循著本能，無措地拭去宇智波泉奈臉上的淚水，試圖讓面前的人看上去不那麽難過。
可是，很快，他的頭一點點地垂下，又一次陷入了沈眠。
宇智波泉奈流著淚，覆上小神林雪見的臉：“靈魂破碎，雖然還有一點點本能在，但能夠清醒的時間卻根本沒有多久嗎？”
琥珀凈瓶被他拿了出來，懷中小神林雪見的靈魂被其吸了進去。
宇智波泉奈很想多抱神林雪見一會兒。
哪怕是見著人安安靜靜地在懷裏沈睡，他都能看到天荒地老。
只是，沒了地怨虞，黃泉的氣息便會侵蝕神林雪見的靈魂。
他根本不能放如此脆弱的靈魂碎片在外界多待。
宇智波泉奈這一趟鬼之國之行去了很久很久。
若非一次又一次回絕他們幫忙的傳訊和一封又一封向千手柱間要木屬性查克拉晶石的信函，宇智波斑都要疑心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迷失在黃泉裏了。
待到他再也坐不住，親自往鬼之國跑了一趟之時，他便見到了重新修繕好的神社和一座座精美的神像。
他的弟弟，宇智波二當家，木葉的掌權者，以鐵血手腕威震忍界的人，已然變成了一個木匠。
見到自己的哥哥到來，宇智波泉奈也沒停下動作，只是修補著從黃泉裏撿拾回來的傀儡碎片。
只不過，他沒有神林雪見那樣神乎其技的手藝，也只能用拙劣的木頭雕琢出一座座神像原本的模樣，而後將其重新擺回高臺之上。
“泉奈，你這是——”
宇智波斑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刺激到如今明顯不正常的弟弟。
可宇智波泉奈轉過身時，臉上卻神色微松，全然不見在木葉冰冷木然的模樣。
“修神社。”他悠悠吐出三個字，“五月的驅邪祭典不是要到了嗎？雖然鬼之國人煙稀少，也沒有人來參拜神社，敬奉神明，但是樣子還是要做好的。”
泉奈不對勁。
宇智波斑心中警鈴大作。
神林雪見生死未蔔，泉奈怎麽還有心思修什麽沒用的神社。
除非……？！
“神林雪見的靈魂找齊了？！”
天下之戰後，宇智波斑第一次在弟弟面前提及了這個名字。
“沒有。”
宇智波泉奈搖頭。
他引著宇智波斑向神社內走去，很快便來到了龍脈之前。
擡手拿過在結界內以木屬性查克拉晶石溫養的琥珀凈瓶，他便領著宇智波斑進了龍脈。
只見，神樹散落在黃泉的殘骸已經被宇智波泉奈收集了起來，並成了一座漂浮在黃泉之上的浮島。
浮島上一片空曠，只有一座房屋佇立其上。
而在房屋門口，便靠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宇智波斑就見著他的弟弟蹲在神林雪見面前，以極其溫柔的語調對著人道：“神社我已經修繕好了，保證不會耽誤你準備祭典的功夫。要不要跟我出去看一看？”
彼時的神林雪見正在被一個極其莫名其妙的問題困擾。
他的記憶缺失了大半，可卻又離奇地多出了點陌生的記憶。
紅眼睛的人不能殺。
紫眼睛的人不能殺。
廢物點心不能殺。
紅頭發的人也不能殺。
紅眼睛的人不能殺他懂。
畢竟他自己就有著一雙緋色眼眸，天底下沒有自己殺自己的。
紫眼睛的人不能殺。
那麽，面前眼睛一紫一白的家夥可以殺嗎？
還有，不能殺的廢物點心和紅頭發又是誰？
他思來想去，將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翻來覆去地審視了數遍，也沒弄清楚這種不明不白的規矩究竟是誰塞進他腦子裏的。
而且，他想出去，他不想呆在這裏。
他的神社被一群玩傀儡的家夥毀得徹底，他得盡快將神社修繕好。他覺得，那些玩傀儡的家夥就十分適合當他重塑神像的材料。
直到，宇智波泉奈的到來驚醒了他。
他慢吞吞地擡頭：“修繕好了？給我看看。”
眼前這個家夥很古怪，跟了他許久，可其既不像那些死神一樣對他出手，也不說自己跟著他是幹什麽的，反而有意無意間總在打探他的情報。
神林雪見在殺與不殺之間糾結，慢慢地卻還是被套出了想要修繕神社的願望。
“我用幻術帶你看，但你不要攻擊我，可以嗎？”
在得神林雪見首肯之後，宇智波泉奈一個簡易的幻術模擬出了如今神社內的景象。
神林雪見見了，神色滿是嫌棄：“手藝太差，材料也不對，用沙漠裏玩傀儡的那群人做主材才是上佳之選。”
可話雖如此，在見得神社煥然一新之後，他卻一點點沈寂了下去，就好像支撐靈魂活動的執念在那一刻消散了一樣。
宇智波泉奈用琥珀凈瓶收好神林雪見的靈魂，對著身後的宇智波斑解釋道：“人的執念是很強大的力量。我不知道那家夥將自己拆成了多少份，但我卻發現那家夥的大部分靈魂碎片都有著自己要去幹什麽的明確認知。”
“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麽，可卻被困在黃泉不得而出，因而，這些靈魂碎片也就只能在黃泉裏漫無目的地游蕩，並且殺死一切對他們發起攻擊的死神。這就是那家夥除卻地怨虞之外，為自己的靈魂設下的第二重枷鎖。”
“徹頭徹尾的小瘋子。”宇智波斑聽罷只道，“神林雪見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根本就完全沒有考慮過關心他的人的心情。”
即便驕傲如他，在親眼見著神林雪見做下這種事後，也自愧不如。
“泉奈，那家夥的靈魂碎片收集得怎麽樣了？”他又道，“千手扉間那邊的研究已經有眉目了。再造覆制體不是問題，只是，他還不確定需要將覆制體催生到神林雪見幾歲時的模樣。畢竟，太過脆弱的靈魂也無法支配過於成熟的身體。”
“另外，千手扉間也讓我轉告你，如果利用覆制體承載神林雪見靈魂的法子不可行，那他就只有嘗試用穢土轉生之術配合己生轉生之術將神林雪見強硬地從黃泉拉出來。只是，那種辦法之下，神林雪見脆弱的靈魂極可能會受損。”
而且，己生轉生那種術需要耗盡一個人的生命力……
恐怕千手扉間已經做好了以命換命的準備……
宇智波斑咽下了口中未盡的話語。
“那我帶著琥珀凈瓶回去一趟好了。”
步出龍脈，重新將這方入口封印，宇智波泉奈便隨著宇智波斑趕回木葉。
只不過，他沒有告訴他的哥哥，就算要救神林雪見，也輪不到千手扉間來用什麽己生轉生之術！
他的輪回天生之術才能最大程度地保障神林雪見的靈魂碎片從黃泉歸來之時不受損傷！
他這條命本就是神林雪見救的。
若要以命抵命，也合該是將他這條偷來的性命抵出去！
不過，情況還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
千手扉間在檢查了琥珀凈瓶內封印的靈魂碎片之後，大松了口氣。
“幸好，超過一半的靈魂都在這裏，應該足以讓雪見的靈魂擁有緩慢自愈的特性了。”
他進了實驗室。
千手柱間立馬翹班過來了，漩渦水戶也放下了手中事務，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斑更直接等在了實驗室外。
只是，他們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月升。
明明實驗室內的查克拉波動早已平歇，可千手扉間卻遲遲不見人影。
難道實驗出問題了不成？
實際上，實驗很成功，甚至成功得出乎千手扉間的預料。
他預備的那些溫養靈魂的手段全都沒用上，弟弟就蘇醒了過來。
只是……
弟弟如今的狀態似乎不適合見宇智波泉奈。
“二哥？”
神林雪見只覺自己的腦子被銹蝕住，他艱難地從實驗臺上翻了下來，一點點舒展著身體。
很快，他就發覺了自己這具身體不僅沒了鍛煉後的肌肉，就連被改造的痕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且，他的記憶也混亂得很。
上一秒，他還在處理闖入神社的傀儡師。
下一秒，他就在黃泉中與詭異的靈魂戰鬥。
前腳，他才將將聽完死者的哭嚎。
後腳，他便捧著陌生的果實將其主動分給了黃泉裏掙紮的靈魂。
在簡單詢問了弟弟數個問題之後，千手扉間確定了，大抵是因為宇智波泉奈收集到的靈魂碎片中雪見年少的經歷占了多數，因而如今的雪見記憶大抵停留在他還長駐鬼之國神社的時期。
放任這種認知的雪見去見宇智波泉奈，恐怕雪見會不願意吧？
千手扉間領著神林雪見往外行去，心中遲疑。
可神林雪見已經先他一步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在見到外面等著的四人時，他只淡淡掃了一眼，便沒再多看。
千手柱間才不管那麽多，他已經沖上去抱著弟弟轉圈圈了：“雪見！你終於醒了！下次再也不許做那麽危險的事情了！大哥快要擔心死了！”
然而，神林雪見沒有回應，反而盯著千手柱間身上的火影袍發起了呆。
他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怎麽一出門竟然看到兩個宇智波和他大哥站在一起？
而且，大哥就當上火影了？
天下是怎麽平定的？
木葉是怎麽建立的？
千手和宇智波又是怎麽和好的？
莫非他一覺睡了十數年不成？！
察覺到弟弟沒有回應，千手柱間心中高興的情緒一頓，他小心地將神林雪見放了下來：“雪見，我是大哥啊！你還認得大哥嗎？！”
神林雪見回憶了一下混亂的記憶，慢吞吞地點頭，並擡手拍了拍千手柱間的頭：“認得，食物。”
是他記憶中那個不能殺的廢物點心。
“食、食物？！”
千手柱間瞬間垮了臉。
明明沒有地怨虞那種東西了，為什麽弟弟還是想吃他？？？
千手扉間輕咳一聲：“大哥，雪見的記憶還有些混亂，而且最近的記憶全都丟失了。所以，你這段時間還是盡量離雪見遠一點吧。”
他明明在說千手柱間，眼神卻看向了宇智波泉奈。
話語中的含義不言而喻，他弟弟已經完全不記曾經得喜歡過宇智波泉奈這件事了，所以宇智波泉奈最好也暫時離弟弟遠一點。
宇智波泉奈無法接受。
他徑直走上前來，鉗著神林雪見的下頜，眸色沈沈：“還記得我是誰嗎？”
“不記得。”
神林雪見偏頭想避開。
“我是宇智波泉奈，你的未婚夫，訂了婚只差成親的那種。”
宇智波泉奈順勢松手，轉而揉了下神林雪見的頭。
神林雪見已經聽傻了。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的二哥。
千手扉間不忍直視地捂臉，無聲點了下頭，算是肯定了宇智波泉奈的話。
先前他們出黃泉後，宇智波泉奈消失又回歸木葉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他把和雪見的婚事訂下來了。
當時的他覺得若雪見真的有恢覆的一天，也的確需要宇智波泉奈緊迫盯人。
因而，這婚事訂了也就訂了。
只是……
他替雪見訂下的婚事，對如今的雪見而言，恐怕有些難以接受。
果不其然，神林雪見徹底破了功。
“二哥，難道千手在和宇智波的鬥爭中落敗了，並且慘到需要把我送給宇智波結親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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